“这取决于具体情况” 哈佛大学陷入了关于什么是反犹太主义的激烈争论

【中美创新时报2024年1月27日讯】（记者温友平编译）一张被绑架的以色列婴儿的海报，上面涂有“以色列制造了 9/11”的字样。哈佛庭院的一幅壁画声称“犹太复国主义就是种族主义”。学生抗议者高呼“将起义全球化”。这些言语攻击是反犹太主义吗？他们是否违反了哈佛大学的校园规则？呼吁对犹太人进行种族灭绝怎么样？对此，《波士顿环球报》记者迈克·达米亚诺（Mike Damiano）和希拉里·伯恩斯（Hilary Burns）作了下述详细报道。 

这些问题是该校爆炸性争议的核心，该校几个月来一直面临批评，称其未能履行两项最基本的职责：保护学生和保护言论自由。最近几天，该大学再次引发强烈反对，因为它选择了一位反对反犹太主义流行定义的哈佛大学教授来领导学校打击这种偏执的努力。

犹太复国主义著名学者德里克·彭斯拉尔（Derek Penslar）认为，美国政府官方使用的、在民权法执行中越来越多地考虑的反犹太主义定义过于模糊、过于宽泛，可以用来审查反以色列言论。他认为大学校园应该容忍这种行为。

但这一立场使身为犹太人的彭斯拉与许多犹太倡导团体产生了分歧，他们认为这一定义——已被国际大屠杀纪念联盟（IHRA）和数十个西方国家采用——作为追踪和打击反犹太主义的重要工具。

这场争论归根结底是关于某些形式的反以色列和亲巴勒斯坦言论是否属于反犹太主义的问题。 自10月7日哈马斯领导的对以色列的袭击以及以色列在加沙地带的报复性战争以来，这些辩论激起了哈佛大学和许多其他精英学校的捐助者反抗，引发了对本科生偏见的指控，并让许多美国大学校园感到不安。

他们还帮助推翻了哈佛大学前校长克劳丁·盖伊（Claudine Gay）。在去年 12 月 5 日举行的关于校园反犹太主义的国会听证会上，她被问到“呼吁对犹太人进行种族灭绝”是否会违反哈佛大学关于欺凌和骚扰的规定。 “这取决于具体情况，”她说，这引发了要求她辞职的呼声。她于 1 月 2 日辞职。

目前普遍使用的反犹太主义至少有三种主要定义，所有这些定义都受到一个或另一个派系的争议。反犹太主义是一种古老而无形的仇恨，它可能很明显，也可能很难确定。它可以采取关于犹太人控制政治、媒体或经济的阴谋论的形式。而且，一些人认为，它可以把自己伪装成对以色列或犹太复国主义的批评，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始于 19 世纪，旨在在圣地建立一个犹太国家，并自 1948 年以色列建国以来，捍卫其存在的权利。

这些紧张局势在关于 IHRA 定义的争论中得到了具体体现，该定义将对犹太人的公开仇恨和对以色列的某些类型的批评定义为反犹太主义。

根据定义，“通过要求[以色列]采取任何其他民主国家都没有期望或要求的行为来实行双重标准”是反犹太主义的。

报告称，“剥夺犹太人的自决权”也是反犹太主义的。

对于许多犹太人来说，这是一条基本原则。在欧洲日益高涨的反犹太主义演变成大屠杀之后，创建犹太人家园的运动获得了动力，当时纳粹杀害了大约 600 万犹太人，作为“犹太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它让许多犹太人相信，只有犹太国家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但 IHRA 定义的批评者，包括言论自由倡导者、亲巴勒斯坦活动人士、一些犹太学者和犹太亲巴勒斯坦团体，表示其语言过于宽泛，可以用来将对以色列的合法批评重新定性为反犹太主义。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政治学教授兼以色列研究主任多夫·瓦克斯曼表示：“它充满了模棱两可的语言，这是一个问题，因为它可以成为针对巴勒斯坦支持者的武器。”

彭斯拉尔是另一个相互竞争的定义《耶路撒冷反犹太主义宣言》的共同签署者，该宣言包含一些具体的例外规定，称一些有争议的反以色列言论和行动形式，例如抵制、撤资、制裁运动，旨在经济上 孤立以色列，本质上并不是反犹太主义的。

BDS 的支持者与其他亲巴勒斯坦活动人士一样，批评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的压迫。自 1967 年赢得与周边阿拉伯国家的短暂战争以来，以色列一直控制着约旦河西岸，这是一个以巴勒斯坦人为主的领土。那里的巴勒斯坦人受到军事司法系统的管辖，而以色列人则在民事法庭受审。国家批准的以色列在西岸的定居点导致巴勒斯坦人流离失所，并使他们难以在该领土自由行动。在加沙地带，自哈马斯 2007 年控制该地区以来，埃及和以色列实施的封锁限制了该地区的经济，使人们难以获得医疗设备等必需品。

美国认定的恐怖组织哈马斯经常从加沙向以色列发动火箭袭击，以色列则以报复性军事行动予以回应。

据以色列官员称，10 月 7 日，哈马斯领导了对以色列的袭击，造成约 1,200 人死亡，其中包括在家中谋杀家人、大面积强奸、音乐节大屠杀以及绑架约 250 人，包括儿童。 据巴勒斯坦官员称，以色列对加沙进行了入侵和轰炸，造成 25,000 多人死亡，近 200 万人流离失所。

中东毁灭性暴力事件的影响已波及美国校园，引起了联邦政府的关注。在这种背景下，关于 IHRA 定义的争论远不仅仅是学术问题。

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共和党众议员弗吉尼亚·福克斯 (Virginia Foxx) 正在领导众议院委员会对哈佛反犹太主义的调查，她周四告诉《波士顿环球报》，她计划依赖 IHRA 的定义。福克斯补充说，她没有听到有关该定义过于宽泛并可用于压制言论的担忧。

“我们认为这是黄金标准，”她说。

特朗普和拜登政府已将 IHRA 定义纳入美国政策。

白宫发言人赫比·齐斯肯德 (Herbie Ziskend) 告诉《波士顿环球报》，“执行第六章的机构”（美国民权法的一部分，适用于几乎所有学院和大学）“必须考虑 IHRA 对反犹太主义的工作定义”。

自 10 月 7 日起，教育部对 30 多所学院和大学展开民权调查，调查涉嫌歧视犹太人、穆斯林或阿拉伯人等“共同血统群体”。其中一些投诉包括反犹太主义的指控。根据特朗普时代的一项行政命令（在拜登执政期间仍然有效），在评估这些说法时，联邦官员必须考虑 IHRA 的定义。

本月早些时候，代表几名哈佛大学毕业生和法学院学生提起的联邦诉讼指控哈佛管理人员未能保护犹太学生免受校园内“严重且普遍”的反犹太主义骚扰，并引用了 IHRA 的定义来支持其论点。一些所谓的骚扰涉及反以色列口号，根据定义，这些口号可能被视为反犹太主义。

今年秋天，数百名犹太校友联名致信哈佛高层领导，要求他们采用 IHRA 定义作为学校对反犹太主义的官方定义，这一举措如果实施，可能会影响学生的纪律决定。（哈佛大学尚未采纳该定义，并拒绝《波士顿环球报》的置评请求。）

这封信是一些犹太校友和倡导团体更广泛推动的一部分，目的是说服大学采用 IHRA 的定义。 他们表示，这将有助于学校在允许的政治言论和构成偏执的言论之间划清界限。

美国非营利组织打击反犹太主义运动首席执行官萨沙·罗伊特曼·德拉特瓦 (Sacha Roytman Dratwa) 表示，一些人认为，如果哈佛大学在 10 月 7 日之前采用 IHRA 的定义，该大学可能可以避免犹太学生所说的在校园里经历的大部分敌意。

居住在以色列的罗伊特曼·德拉特瓦补充说，他不认为“从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将获得自由”和“起义，起义”等口号应该被视为可以接受的言论。

但他承认存在一些灰色地带。例如，一些活动人士声称以色列正在以歧视巴勒斯坦人的方式实行种族隔离。他说，确定这样的指控是否反犹太主义“实际上取决于具体情况”。

“从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将获得自由”是哈马斯所信奉的一句话，一些犹太人认为这句话是在呼吁暴力摧毁位于约旦河和地中海之间的以色列。一些支持巴勒斯坦的活动人士表示，这个口号是呼吁巴勒斯坦人在一个涵盖加沙、约旦河西岸和以色列当前边界的新国家中获得政治选举权。现在存在的犹太国家将会消失。

“起义”一词在阿拉伯语中意为“摆脱”，是为了描述 1987 年至 1993 年反对以色列军事占领加沙和约旦河西岸的起义而创造的。其特点是广泛的巴勒斯坦抗议，其中一些是暴力抗议，以及以色列的致命反应。

在 2000 年开始的第二次起义中，巴勒斯坦武装分子在公共汽车、酒店和餐馆进行了自杀式爆炸。哈马斯派出的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在逾越节家宴期间发动了一次袭击，造成 30 名平民死亡、140 人受伤。

一些支持巴勒斯坦的活动人士表示，支持起义的口号是对巴勒斯坦解放的呼吁，并对这些口号等同于支持针对平民的暴力的解释提出质疑。

但犹太本科生查理·科维特表示，反犹太主义在哈佛死灰复燃，他想知道他的同学是否理解他们所说的话的全部背景。

“有一些学生高呼‘起义万岁’，并大笑起来，”他说。 “你知道这场起义的决定性事件是 30 个人在逾越节晚餐时被炸死吗？”

纽约巴德学院巴德仇恨研究中心主任肯尼思·斯特恩 (Kenneth Stern) 是 IHRA 定义的主要起草者。他在接受《波士顿环球报》采访时表示，他和其他人于 2004 年撰写这本书，主要是为了为试图追踪欧洲大陆反犹太主义的欧洲官僚提供工具。

他说，这是为了“精打细算”，试图将实例放入一个或另一个统计桶中。

“它的目的并不是说，‘让我们称这个人为反犹太主义者吧，’”他说。

他说，他警惕地看着这个定义越来越多地被用作“语音代码”。

斯特恩是犹太人，他补充说，他个人不喜欢 IHRA 定义的支持者希望禁止的一些反以色列言论。“一些反犹太复国主义言论与我们在世界上看到的反犹太主义程度之间存在关联，”他说。 “但存在很多灰色地带。”

他喜欢一个学生不受骚扰和歧视的校园环境，但仍然理解“他们会听到他们可能觉得不愉快的事情，”他说。

题图：去年 10 月 7 日哈马斯领导的对以色列的袭击以及以色列在加沙的报复行动开始后，哈佛大学校园举行了亲巴勒斯坦抗议活动。JOSEPH PREZIOSO/法新社 VIA 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