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循环”的叙事已经席卷旧金山，这对波士顿意味着什么？
【中美创新时报2023年6月25日波士顿讯】（记者温友平编译）自新冠疫情以来，旧金山这座海湾之城是如何衰落并希望反弹的，以及马萨诸塞州首府波士顿可以从中学到什么？对此，《波士顿环球报》商业企业记者珍妮尔·纳诺斯（Janelle Nanos ）作了如下长篇报道（文中标题编者所加），对波士顿和旧金山进行了比较和对比，分享了其中可以从海湾城市旧金山学到的东西。
在旧金山陷入困境的市中心，一条小巷里充满了希望。它以市场街旁一块三明治板的形式出现，引导客人前往黎明俱乐部，这是波士顿本地人布莱恩·希伊（Brian Sheehy）本月开设的一个爵士乐场所：“从这里转向退出末日循环（Doom Loop）。”
黎明俱乐部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它是禁酒令期间首次开业的同名地下酒吧的重生。但对于希伊和像他这样的乐观主义者来说，新的黎明号及其厚颜无耻的标语牌是一种应对疫情后笼罩这座城市的“末日循环”叙事的一种方式。
旧金山的故事已经从理想变成了警示
末日循环（Doom Loop）——就像恶业导致更糟糕的情况一样。
对于波士顿的许多人来说，旧金山这里有标志性的山丘、电车和附近的硅谷，长期以来，他们一直感觉自己是一个更成熟、更成功的西海岸表亲。
这种情绪在我们的科技界尤为明显，自从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从哈佛西行创办 Facebook 以来，我们一直在哀叹人才被我们更热闹、资金更雄厚的竞争对手夺走。即使在科技之外，旧金山也是波士顿的一个更极端的版本：收入不平等、自由主义理想、重塑自我的意愿。
但最近，旧金山的故事已经从理想变成了警示。
美国主要城市从疫情中反弹的速度慢于旧金山的几乎没有几个。随着科技工作者继续成群结队地在家工作，写字楼空得惊人，旧金山的商业核心已经凝结，主要零售商几乎每天都从市场街和联合广场的高端走廊出发。取代上班族和游客的是无家可归者——其中许多人正与毒瘾作斗争——变得更加普遍。街头犯罪激增，根据城市调查，居民感觉比几十年来更不安全。
所有这一切都引发了人们对“城市末日循环”的恐惧，这个术语是由一组经济学家创造的，他们去年撰写了一篇题为“在家工作和办公室房地产启示录”的论文，认为曾经密集的城市市中心，像旧金山、西雅图、纽约，是的，波士顿可能面临一种大流行后的死亡螺旋。
这听起来很夸张，但要了解它们的含义，请来旧金山这里。旧金山市中心的主干道市场街处于心脏骤停状态，两旁都是贴着纸的店面和空置标志。其办公楼空置率达到惊人的30%。游客们等待有轨电车，旁边的人们在芬太尼的迷雾中弯腰摇晃。在人行道上走过昏倒的人的情况并不少见。空气中弥漫着尿骚味。
尽管面临诸多挑战，该市经济复苏计划主任凯特·丹尼尔 (Kat Daniel) 认为，旧金山的经济并没有真正处于自由落体状态：40% 的城市居民在市中心工作，即使他们不在市中心。她说，实际上，他们前往办公室，是在支持离家较近的当地企业。全市失业率仅为2.7%。改变的是，过去每天在市中心通勤的 47 万人中，许多人不再这样做了。
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漫步到市中心之外，你会发现这座城市正在蓬勃发展。询问任何当地人，他们都会说这座城市的街区仍然充满活力，事实上，在最近的一个周一晚上，在市中心以北的杰克逊广场，热闹的 Cotogna 餐厅里排起了长队，潜在的客人注视着已经入座的顾客在露台上享用著名的佛卡夏面包。与此同时，在市中心，富人和穷人的交汇点可能很引人注目：位于市场和第七街的 The Proper Hotel 的屋顶酒吧——晚上一杯皮姆酒的售价为 21 美元——俯瞰露天毒品市场。街对面，街头服饰店 Bait 的入口像俱乐部一样用绳子围起来，防止人们携带价值 1,000 美元的运动鞋潜逃。
“这每天都是一件大事，”特拉维斯·希尔（Travis Hill）说，他是一名留着胡子、身材像后卫的店员。 “确实如此。”
零售商和酒店集团将金融区的衰落视为对其生存的威胁。市场街李维斯旗舰店的橱窗里贴出了“禁止侵入”的标志，附近的星巴克也不再有座位；闲逛太多后被删除。一家 Whole Foods 商店开业仅 13 个月就关门了；在此期间，工人们拨打了 568 个紧急电话，并亲眼目睹了浴室内吸毒过量导致死亡的事件。上周，该市最大酒店——旧金山联合广场希尔顿酒店的老板摆脱了 7.25 亿美元的债务，并将钥匙交给了银行。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表示：“旧金山的复苏之路仍然阴云密布。”
想要消除这类头条新闻及其可能产生的负面势头可能很困难。即使这些话有时有些夸张，他们所哀叹的城市衰落也可能会自我实现。毕竟，城市并不总是能反弹。看看底特律或其他曾经宏伟的铁锈地带城市就知道了。
波士顿应避免与旧金山同样的命运
但对于其他地方的局外人来说——例如波士顿，旧金山厄运循环的寓言也可能是一个学习机会，也许也是一个避免同样命运的机会。
“旧金山绝对是一个警示故事，”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特雷西·哈登·洛 (Tracy Hadden Loh) 说。 “我并不是百分百清楚波士顿是否已经做了一切需要做的事情，以免成为下一个旧金山。”
哈登·洛会知道的。她与布鲁金斯学会的合作追踪了各城市如何从大流行中恢复过来，她警告说，这里有足够的危险信号让任何波士顿人感到紧张。
与湾区一样，大波士顿地区也经历了人口净流失，因为高房价和远程工作的增加导致人们逃往更便宜的地方。这两个地区都拥有高度集中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产业工人，他们不一定每天都在办公室——而且往往也不是。这两个城市都是繁荣都市区的关键核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们的持续发展。
哈登·洛指出，波士顿实际上存在旧金山所没有的弱点：它的劳动力更加依赖郊区通勤者，并且更加依赖商业地产税（主要由办公楼租赁支撑）来为其城市预算提供资金。陷入困境的 MBTA 于事无补。
“考虑到正在发生的一切，波士顿正在陷入死亡螺旋，”哈登·洛说。
然后是无家可归——这是经济困境的鲜明症状。
旧金山的无家可归者人数要多得多，也更加明显：2022 年的联邦统计发现，在 7,150 名无家可归的居民中，有超过 4,300 人流落街头，而波士顿有更多的庇护所（而且温度也更低），而波士顿的 1,545 名无家可归者中约有 120 人流落街头。不利于户外生活的天气）。但 Pine Street Inn 总裁林迪娅·唐尼（Lyndia Downie ）表示，她的街道团队发现这里无家可归者人数有所增加，并担心随着新冠疫情时期联邦住房援助的结束，这一数字还会继续增加。这可能会产生重大影响。
“我们不能自满，”唐尼说。 “无家可归对企业不利；没有人愿意经营一家有人乞讨和闲逛的企业或办公楼。 这对我们这座城市来说并不好。”
旧金山将努力“改变叙事”方式
它可能会开启自己的失败主义叙事。
湾区居民正在目睹末日循环叙事逐渐演变为看似日益循环的事物。保守派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来部署它：他们宣称，由于左派政策的失败，进步的城市正在崩溃。其他媒体批评该市对反复无常的科技公司过度和短视的信心。
牛顿本地人、旧金山湾区规划和城市研究协会 SPUR 的住房和政策分析师莎拉·卡林斯基 (Sarah Karlinsky) 表示，现在就连旧金山的温和派也开始接受这种破坏性的线索。
“更温和的政客会用[末日循环叙事]说，嘿，我们需要应对街头行为挑战。街上会出现吸毒成瘾的僵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为警察提供更多资金，”她说。 “人们按照自己的意愿使用它。”
有些人将其用作警钟。旧金山规划部幕僚长丹·西德 (Dan Sider) 非常厌倦听到他的城市正在经历的“末日循环”。
“我想在某些方面，末日循环的叙述是有帮助的，因为它是一种行动号召，”他说。 “即使这是一堆胡言乱语。”
那么你如何改变这个故事呢？ 与旧金山的城市规划者和政策制定者交谈时，一次又一次出现的短语是需要“改变叙事”。对于市政厅来说，首先要让市中心感觉干净和安全。
目前，这看起来像是来自城市炼金术（Urban Alchemy）的疲惫不堪的援助团队，旧金山市长伦敦·布里德（London Breed）聘请了一个中间人网络（其中许多人曾被监禁过）来协助管理“街头行为”。当市长寻求额外雇用约 500 名 SFPD 警察时，他们介入了。州长加文·纽瑟姆也介入，部署国民警卫队帮助街道巡逻。
这也是 Miracle Messages 总经理耐莉·斯塔斯尼（ Nelly Stastny）等人的工作，Miracle Messages 是一家与旧金山市中心合作伙伴业务改进小组签约的非营利组织，旨在帮助无家可归者带来希望和联系感。每年，志愿者团队都会帮助无家可归者向他们的亲人发送便条或录制语音信息。志愿者每周通过电话或短信报到一次，提供支持和友谊。该组织最近试行了一项全民基本收入计划，承诺为 14 人每月提供 500 美元。一半的受益人用它来获得住房。第二个规模更大的试点项目正在进行中。
“我们所做的一个大目标就是改变人们的看法，”斯塔斯特尼说。 “它能够将人们视为人类，而不是这些问题。”
斯塔斯特尼坐在 Bespoke 的沙发上发表讲话，Bespoke 是市场街 Westfield 购物中心的一个联合办公空间。该购物中心最近成为新闻焦点：诺德斯特龙 (Nordstrom) 最近宣布将撤出。 附近的 Old Navy 店（隶属于旧金山零售商 Gap Inc.）也宣布将关闭。现在，斯塔斯特尼指出，她的联合办公空间本身就是厄运循环的受害者。
Westfield 周五宣布关闭，接下来的周一，因拖欠 5.58 亿美元的贷款，也将退出并关闭了该市最大的购物中心。
该市目前正在努力填补这些巨大的空白，针对空置店面推出了一项新的“空置到充满活力”计划，加快零售许可进程，并冻结酒店和零售企业的税率。丹尼尔说，它正在进行一项竞争力分析，以找出哪些新产业可能会进入旧金山，以及它们需要什么才能实现这一目标。（目前他们对新兴人工智能领域的重生前景持乐观态度。）
为了吸引业主重新考虑他们的空间，他们取消了旧金山长期以来用作公共政策工具的大部分繁文缛节和要求——就像波士顿和剑桥一样。该市仍然对任何试图在市中心建造住宅单元的人保留一些经济适用房的要求，但在强劲市场中有意义的其他规则——例如自行车停放、开放空间或当地零售店的要求——正在被搁置，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一优先事项的转变与波士顿市政厅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波士顿市长吴女士正在提高新建筑的经济适用住房和能源效率要求。尽管波士顿启动了一项 900 万美元的补助计划来帮助填补空置的店面，但它也以增加链接费的形式向开发商提出了更多要求。 不管怎样，旧金山市规划部门办公室主任丹·西德表示，市场需要更灵活、要求更低的东西。
“作为一个城市，我们最近有非常定制的分区法规的历史。我们真的很挑剔，而且我们有幸挑剔，”他说。 “你知道，在这个时刻，我认为我们的一大责任是作为监管机构摆脱阻碍，让变革、恢复和下一次迭代以尽可能少的摩擦发生。此时钟摆已开始朝相反方向非常明显且快速地摆动。”
波士顿可以从旧金山发生的巨大变化中学习
麻省理工学院城市规划教授、麻省理工学院城市研究系 SENSEable 城市实验室负责人卡洛·拉蒂 (Carlo Ratti) 表示，像波士顿这样的城市可以从旧金山发生的巨大变化中学习。
“波士顿并没有注定陷入末日循环，”他说。 这是因为我们的两个主要行业——大学和生物技术——严重依赖人们面对面的交流。 “你无法放大实验室或兄弟会聚会。”
但他说，仅靠“教育和药物”不足以维持这座城市的长期发展。波士顿需要市中心的办公楼市场反弹。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通过在大流行之前签署的长期租约来隔离，这使租金和建筑价值保持相当稳定。但最终，这些租约将会到期，当这种情况发生时，该市的商业房地产税基（今年的预算为 18 亿美元）可能会大幅缩水。已经有迹象表明，情况在好转之前可能会变得更糟：马萨诸塞州商业圆桌会议上周发布的一项调查发现，47％的受访者计划在未来两年内削减当地的房地产足迹。
拉蒂说：“旧金山的情况非常困难，因此冒着更大的风险，也更加紧迫。” “波士顿一直表现良好，特别是与其他美国城市相比，但重要的是不要陷入自满循环，因为其他城市的创新速度更快。”
拉蒂认为，像旧金山一样，波士顿也应该重新考虑其分区法，这些法律“不允许我们的城市在新冠疫情之后以应有的速度做出改变”。对于土地使用律师拉里·迪卡拉（Larry DiCara）来说，回顾波士顿如何度过之前的低迷期也很有意义。迪卡拉在 20 世纪 70 年代担任波士顿市议会主席，也目睹了当时房地产市场的崩溃。
他说，就在经济低迷时期，该市尝试了一些措施，例如让 MBTA 削减市中心中午的票价（这导致 20 世纪 70 年代 MBTA 试点“一毛钱时间”的尝试效果平平）。其他举措，例如航空燃油消费税和酒店客房占用税，后来帮助该市重新获得了财政基础。他认为，如今政策制定者可以集中精力改造办公楼以建造学生宿舍。但无论细节如何，市政厅都需要变得更加积极主动。
“我真的认为这座城市必须非常积极主动，”他说。 “生活不一定只关乎事实，还关乎信息。对于很多人来说，从市政厅得到的信息让他们感到沮丧。他们正在考虑自己的选择，因为人们不必再在波士顿市中心工作了。外面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波士顿已采取措施重振其核心业务。波士顿市长吴弭去年秋天发布了一项振兴计划，旨在创建一个“24小时市中心”，其中包括使用900万美元的联邦复苏基金为全市零售企业提供租金补贴，扩大总体零售分区，保留特定街道供行人使用，将法尼尔厅“重新构想”成一个更好地突出当地商业和文化的目的地。她聘请了该市第一位“夜生活沙皇”和一位新的旅游总监。
但是，马萨诸塞州人安德鲁·刘 (Andrew Lau) 经营着 Jellyfish（一家总部位于波士顿的初创公司，为工程师设计项目管理软件），他表示，他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乡向外地人推销更多。
他自上世纪 90 年代起就进入了这里的科技界，长期以来一直听到西海岸同事的私语，说波士顿总是有点昏昏欲睡。 他们谈论我们规避风险的风险投资文化，以及波士顿闻名的朴素（但必不可少）的硬科技产品。
刘说：“波士顿从来没有如此繁荣过，所以它也没有那么萧条。”他有点担心，在人们对药品价格的担忧日益加剧和药物研究资金放缓之际，波士顿在生命科学领域加倍投入。
刘说，他证明了实验室以外还有更多增长的潜力：本月，他在市中心开设了一个更大的新办公室，比他原来的总部大三分之一。
“波士顿有什么？它有重科技。它有创新。它有才华。”刘说。“但一般来说我们不会吹牛。我们并不夸张。没有太多的胸部撞击声。” 他希望看到这座城市更加努力地推动自己和我们的故事。
不过，旧金山总是有点重磅。从淘金热时期，到作为金融强国的岁月，再到作为 21 世纪科技繁荣之都的地位，这座海湾之城多次重新塑造自己。该市经济复苏主任丹尼尔表示，尽管人们都在谈论死亡螺旋和厄运循环，但它还会再次出现。事实上，她补充道，也许这次对话正在激励他们更快地采取行动，并为其他城市指明前进的方向。
“每个人都知道旧金山是什么样子，每个人都想回到那个地方，”她说。 “每个人都关注旧金山不再是的东西。 而不是能够专注于旧金山的未来。”
题图：本月，行人经过旧金山市中心市场街德扬大厦 (DeYoung Building) 的可用零售空间广告。（JAKUB MOSUR FOR THE BOSTON GLOBE）
